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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嫌白血病女儿医治太费钱直到女儿逝世都没踏入过医院半步

2020-04-15 14:44:38  阅读:6726 作者:责任编辑NO。魏云龙0298

白锦锦的生命绚烂在十岁,停留在十岁,定格在十岁,从此代替她看大千世界的是另一个人的眼睛。

1

2019年2月18日,孟锦羡打开放在柜子最里面的一个盒子,盒子里安静地摆放着一张照片。

照片上的小女孩儿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,只是脸色略白了些,身形略瘦小了些,笑容和他想象般的一样灿烂,这是他和她的唯一一张合照,他视若珍宝地保存了十二年。

每次看孟锦羡都会想:她的生命就如同雪花一样,洁白纯粹却又那么脆弱。

2006年的寒冬,彼时的他还没有改名字,孟恩羡的父母又要出差了,只要他的父母出差,他就要住到医院。

因为眼睛看不见,所以其他感官特别敏感。

当父母给他收拾完床褥,并且给经常照顾他的护士又一番嘱托,摸着他的脑袋要离开时,他听到隔壁床铺有轻微的响动。

孟恩羡很好奇为什么这一次他隔壁有人,也同样很好奇隔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

父母再三不舍地和他告别,护士姐姐走过来安慰道:“恩羡,你爸妈这次会很快回来的。”

孟恩羡已经习惯了,每年都要住到医院好几回,这里几乎是他的第二个家。

“你要有什么事就像以前一样按床边的这个铃,我就会过来。”护士姐姐说完之后摸了摸他的脑袋,就关门走出去了。

他对面躺着的是一个小女孩儿,从小女孩儿上完厕所回来,一直到护士姐姐离开,她一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观察着他。

孟恩羡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,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:“你好,我叫孟恩羡,你叫什么?”

“我叫白锦锦,繁花锦绣的锦,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。”白锦锦声音里都透着活泼。

孟恩羡因为眼睛的原因,从小就是闷在家里,没有和外人接触过,十分木讷内向。

白锦锦则刚好相反,明明瘦小虚弱的身子却仿佛蕴含着特别大的能量,永远都开朗乐观:“你得了什么病?为何需要住院?你看起来很健康,只是因为看不见吗?”

孟恩羡头一次和父母、医生护士之外的人说话,难免有些紧张:“我爸妈要出差,我又看不见,一个人在家太危险。只要爸妈出差,我就会住在医院。”

“我也是一直住在医院。”白锦锦道。

“你为什么一直住在医院?”

“因为我得了病,需要一直住在医院里。这个屋里以前就只有我自己,你来了我就有伴儿了。”白锦锦很高兴。

孟恩羡点了点头,便倚在床上不再说话,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小熊玩偶。

在他住进来之前,白锦锦一直是一个人,她性格开朗,一直憋到现在实属不易。现在终于来了人,即便对方是个闷葫芦,可她的嘴巴依旧停不下来。

“你也喜欢熊?”白锦锦问。

孟恩羡点头。

“可你抱的这个熊的衣服的扣子快掉了。”白锦锦道。

孟恩羡连忙朝熊的扣子摸去,果真是快掉了。

白锦锦像是找到了拉近两个人距离的办法,立马兴奋地道:“我会缝扣子。”

孟恩羡怀里抱着熊迟疑了一会儿。

白锦锦直接下床,跑到他床边:“而且我还有针线。”

孟恩羡依旧是拽着怀里的熊。

白锦锦握着熊的腿轻轻地扯了扯:“我保证不会缝坏的,我从小时候就看着我妈给我缝扣子,我缝得可结实了。”

孟恩羡最后还是十分不舍地松了手。

白锦锦兴奋地搬个凳子就坐在他床边穿线缝扣子。

“你轻点。”孟恩羡道。

“这是玩具熊,它感觉不到疼的。”白锦锦道。

白锦锦缝得特别认真,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她“哎呦”一声。孟恩羡连忙伸手去摸索他的玩具熊,摸到之后把熊抱进怀里揉了揉。

白锦锦噘着小嘴儿道:“是针扎到了我的手。”

孟恩羡这才有些尴尬地开口:“对不起,你没事吧?”

白锦锦摇头,随后发现他看不见,这才道:“没事。”

孟恩羡抱着玩具熊躺回床上,白锦锦有些生气地把凳子搬回原来的地方,把针线放回抽屉里。心想:好心没好报,就只关心玩具熊,不跟你玩了。

2

小孩子之间有时候是赌气,但一口气赌得时间也挺长。

玩具熊事件后,白锦锦就觉得孟恩羡有点不识好人心。于是,整整三天没有和他说一句话。

白锦锦当然不会闲着,她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多,早就和医院里的其他小朋友打成了一片。

每天都会趁着护士姐姐不注意跑到后院的公园去玩儿,天天都是疯到吃饭的时间才回来。

对于这一点,孟恩羡非常羡慕,因为他自从出了事故,眼睛看不到之后,就再也没出过家门。

第四天,孟恩羡终于察觉到白锦锦好像在和自己赌气。

因为她每天都是兴致冲冲地跑出去玩,又兴致冲冲地跑回来吃饭。可是只要回到屋里,她就不和自己说一句话,明明是闲不住的性子,却忍了三天。

这天吃午饭的时候,孟恩羡主动把玩具熊给了白锦锦:“你要玩吗?”

白锦锦是个不记仇的人,她知道对方是要和自己和好,立马笑起来:“好啊。”

白锦锦也喜欢玩具熊,可自从妈妈离开后,她就没收到过一件像样的玩具,她也很羡慕别的小朋友不是芭比娃娃就是玩具熊。

孟恩羡感觉到她很开心:“你不生我气了吧?”

“不生气了。”白锦锦道。

“自从我看不到,一直都是这个玩具熊陪着我,所以我那天就紧张了点。”孟恩羡道。

白锦锦问:“那你没有朋友吗?”

孟恩羡摇头:“自我记事起我就没出去过,一直待在家里。”

“那你也太可怜了,那以后我就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了。”白锦锦笑着握住他的手。

朋友?

孟恩羡觉得这个词特别温暖:“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你一起玩儿?”

“当然啦,我明天把我其他的好朋友都介绍给你。”白锦锦笑着把熊塞回了他怀里。

第二天,医生来检查白锦锦的身体情况。穿着白大褂,手拿病历本的医生,一个比一个严肃。

孟恩羡看不到,但只听声音就能感觉到气氛非常严肃。连一向爱说话非常欢脱的白锦锦都紧绷着小脸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
孟恩羡到现在都不知道白锦锦到底得了什么病,到底严不严重?

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一上午,直到下午白锦锦才又恢复成以前那个话痨小女孩儿。

孟恩羡刚想开口询问,就听到门口有声响。

接着,他感觉到白锦锦翻了个身,似乎对着门口。

再接下来,白锦锦下床开始摇晃他:“孟恩羡,我们出去玩了。”

孟恩羡摸索着穿上了鞋,白锦锦牵着他的手,一路躲避着医生护士,把她带到了后院公园。

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,阴沉沉的,感觉明后天就能下雪。

孟恩羡刚感觉到凉风从身上划过,就听到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。

白锦锦道:“这些都是我在医院认识的小伙伴,我们都是最佳病友。”

紧接着白锦锦就向他介绍了,这些叽叽喳喳的人都是谁。

孟恩羡再一次觉得白锦锦真是活泼好动,后来他才搞明白,原来这些人都是因为白锦锦才互相认识,所以白锦锦是这群孩子中的核心人物,当之无愧的老大。

白锦锦非常照顾孟恩羡,也许是因为他看不见,也许是因为他俩住在同一个病房。总之,只要聚在一起玩游戏,需要分派的时候,白锦锦永远拉着他。

又过了两天,外面果然下起大雪。透过窗户缝刮进来的凉风让孟恩羡忍不住打了个冷战,今年的冬天特别冷。

白锦锦跑到窗户边把窗户关严实:“我觉得这场雪要下一整天,今天没法出去玩了,但是明天我们就可以堆雪人了。”

白锦锦声音里依旧带着兴奋,但这种兴奋好像比每一次都更强烈。

“你喜欢堆雪人?”孟恩羡问。

“嗯。”白锦锦重重地点头:“以前每到冬天的时候,爸爸和妈妈都会和我一起堆雪人,可是……”

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,白锦锦眼神落寞了一下,紧接着又笑了起来:“所以今年冬天我要堆一个大大的雪人。”

孟恩羡望着白锦锦的方向微笑,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儿表面太开朗,但这份开朗好像也只是表面,她要掩藏的是内心真正的孤寂、荒芜和失望。

3

这场雪非常给力,因为它下了两天两夜。明明是早上,可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阴沉沉的,就像是半下午。

白锦锦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出去玩了,她坐在窗户托着腮,空洞洞地看着外面的景,安静下来的她总显得有些落寞。

孟恩羡早就习惯了她叽叽喳喳吵闹的样子,这会儿这么安静他反倒不习惯,于是主动挑起了话题。

“你得了什么病?为何需要一直住院?”孟恩羡问出了这些天的疑问。

白锦锦毫不在意地道:“白血病。”

孟恩羡虽然从来没上过学,虽然从来没接触过外人,但爸妈很注重教育这一块儿,买了许多光碟和盲文的书,只要有空就会教他。

但是,即便一直在学习,他这个年纪对白血病依旧是一知半解。

“很容易治吗?”孟恩羡问。

白锦锦犹豫了一下,笑着道:“挺容易的吧?”

“那就好,千万别像我的眼睛一样,都十几年了。”

白锦锦这才想起来,他好像说过是因为意外眼睛才看不到的:“你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?治不好了吗?”

“我也不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,听爸妈说,好像是我小时候贪玩,不小心把眼睛给划伤了。”孟恩羡现在再说起这些已经很平静了,十几年的时间他都习惯黑色的世界了。

“那还治得好吗?”

“听爸妈说要换视网膜,可是有谁会愿意把视网膜捐出去?”孟恩羡道。

白锦锦好像深有同感似的,声音低沉难过:“对啊,有谁会愿意呢?”

过了一会儿,白锦锦才恢复如常:“你爸妈对你真好,怕你受伤,每次出差的时候还都会把你送到医院。”

孟恩羡一听到别人提起爸妈就笑了起来,他感觉自己最幸运的就是拥有这样的爸妈,能一直照顾他。

“你呢?”孟恩羡问。

“我爸妈也对我可好了。”白锦锦笑着道:“妈妈特别温柔,她给我起的名字是希望我以后繁华似锦,爸爸是个大英雄,一直保护着我和我妈妈。每年冬天的时候,他们还会陪着我堆雪人。过生日的时候也会送我特别漂亮的礼物。”

人说谎时所描绘的那些,都是她想要的或者说都是她以前拥有,现在却再也找不到的。

白锦锦说着说着就流泪了,可她一直强忍着不去抽泣,保持着微笑,她不想让孟恩羡知道她在哭,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很可怜。

4

第二天的下午,雪终于停了。

白锦锦兴奋地冲到窗户边,又跑到孟恩羡的床边道:“外面的雪停了,我们两个去堆雪人吧。”

“可是我不会。”孟恩羡道。

“没关系,我教你。”白锦锦一边说着一边拉他下床。

孟恩羡对堆雪人也很感兴趣,他们两个又避开医生护士,随着人流跑到了后院。

雪下了两天两夜,虽然一直都是小雪,但积累下来,已经可以到白锦锦的小腿处了。

白锦锦伸手抓了一把雪,放进了孟恩羡的手里:“这就是雪。”

“真的好凉。”孟恩羡道。

“雪化了就会变成水,它的颜色是白色的。”白锦锦细心地解释:“就是和黑相反的颜色。”

孟恩羡笑着揉着手里的雪。

白锦锦拉着他的手让他蹲下来,又手把手地教他:“你就这样把所有的雪都聚拢在一起,然后使劲地揉揉揉,慢慢地就会变成一个大球。把两个大球放在一起,雪人的身子就完成了。”

孟恩羡点头。

白锦锦道:“我们两个一人弄一个大球,看谁弄得快。”

这个比赛一点都不公平,孟恩羡却因为第一次亲手接触到雪而感觉到兴奋,冲昏了头脑,也不顾得这么多了。

结果显而易见,白锦锦毫无悬念地胜出。他们两个兴致冲冲地去捡树枝,用长树枝当雪人的手臂,用短树枝当雪人的鼻子,用小石子当雪人的眼睛和衣服扣子,用长树叶当雪人的嘴巴。

白锦锦抓着孟恩羡的手,让他去感受雪人的轮廓。

孟恩羡摸着他们两个一起堆的雪人,笑得合不拢嘴。

白锦锦看着他冻得有些红的耳朵和脸,以及那明媚的笑,突然忍不住开口道:“你该不会是从来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子?”

孟恩羡点头。

“那要是有一天你能看见了,一定要先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,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。”白锦锦道。

可孟恩羡却道:“我想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样子,然后是我们两个一起堆的雪人的样子。”

白锦锦认真地盯着孟恩羡的眼睛,她第一次这么希望这双无神的眼睛能够变得明亮。

“孟恩羡,你在这里等着,我不准动,千万不准动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
白锦锦说完之后,就急匆匆地跑开了。等她再回来的时候,是拽着一个叔叔回来的。

孟恩羡果然一步都没挪就站在原地等她,他听到白锦锦的脚步声,连忙顺着声音问:“锦锦,你干什么去了?”

“我去找了个叔叔,他有相机,可以给我们拍照,这样以后你就能够正常的看到我和雪人的样子了。”白锦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得像考了一百分一样。

孟恩羡也开心得不得了。

白锦锦让他站在雪人的左边,她站在雪人的右边。

相机叔叔被急匆匆地拽过来,看到眼前的情况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,他感动于两个孩子之间真挚的友情,一边帮他们指挥,一边对他们说别忘了喊茄子。

就这样,一句茄子,一声咔嚓。两个人和一个雪人就永远地留下了一张合照。

叔叔在走之前摸了摸白锦锦的小脑袋,保证三天后就把照片给送过来。

白锦锦和孟恩羡又在外面玩了一会儿,这才回了病房。

他们溜出去玩的这个行为,终于被值班的护士给发现了。

当他们两个一身寒气地回到病房的时候,值班护士就在病房里站着。

白锦锦已经是第几次面对这样的一种情况了,一点都不慌张。孟恩羡是看不见,所以也一点都不慌张。

“白锦锦,你该不会是又偷偷溜出去玩了?还带着孟恩羡一起,你知不知道他不方便?”值班护士故意装作很严厉的样子。

“护士姐姐我错了。”白锦锦上去就道歉。

孟恩羡这时才意识到,他们两个闯祸了,也连忙学着白锦锦的样子:“护士姐姐我们错了。”

“这都是第几次了?每次都这么主动地认错,可每次都犯。我跟你们说,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来病房检查三次,不准偷偷溜出去玩。尤其是大冬天,外面那么冷,再感冒了怎么办?”护士也是刀子嘴豆腐心,一边让他们躺回床上,一边教育着他们。

不过这件事情,真的让白锦锦老实了几天。

三天后,那位叔叔果真找到了白锦锦,送来了那张照片,还特别细心地洗出来了两张。

白锦锦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相机叔叔,只能千恩万谢。

白锦锦把一张照片给了孟恩羡,另一张自己爱不释手,就压在自己的枕头下面,哪天兴致来了就从枕头下面拿出来,认真地看一大会儿再放回去。

5

突然有一天,孟恩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,发现旁边的床铺上居然没有人。

他喊了几声白锦锦的名字,没有人回应,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依旧没听到有人进来。

孟恩羡有些慌乱地去按床边的铃,护士连忙冲进来。

“护士姐姐,白锦锦呢?”

护士听到他只是询问白锦锦去了呢,松了一口气:“她在做手术,马上就能出来了。”

“做手术?她怎么啦?何时做的手术,我怎么没听到?”孟恩羡紧张得一连串的询问。

“昨天半夜的事儿,晚上不是我值班,我也不太清楚,你可能是因为睡得太死了,所以没听到。”护士道。

孟恩羡点了点头,心里依旧是十分担心。

一直到了中午,走廊里才一阵嘈杂声,白锦锦被推了进来。

“白锦锦?”孟恩羡连忙从床上跳下来,双眼毫无目的地来回扫着。

“嘘,小朋友,她还在睡觉,需要安静。”医生立马小声地提醒。

孟恩羡连连点头,又坐回了床上,不敢说话。

几位医生又叽里咕噜地小声说了些听不懂的话,这才离开。

病房内陷入安静,孟恩羡清楚地听到白锦锦的呼吸声,虽然平稳但很虚弱。如果不是室内安静,如果不是他耳力极佳,即便离得这么近,他也会听不到。

孟恩羡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,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她床边。

小身子坐到凳子上挺得笔直,就那么等着白锦锦睡醒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孟恩羡听到床榻上的人轻轻地动了一下,呼吸有所变化。他猛地瞪大眼睛,惊喜又小声地道:“白锦锦……”

白锦锦懒懒地嗯了一声,声音特别小。

“你总算醒了,你睡了特别长时间。”孟恩羡道。

白锦锦又轻轻地嗯了一声,好像这回才反应过来,自己是躺在病床上。眼神从迷茫变得有焦距:“孟恩羡,你一直在这里坐着吗?”

孟恩羡点头:“你呼吸声特别弱,我很害怕你一直不醒。”

白锦锦嘴唇苍白,脸色更白,她轻轻地笑了一下,想伸手去碰孟恩羡的脸。

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,自从妈妈离开,自从爸爸又给她找了个妈妈,生了个弟弟后,已经好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。

“你怎么哭了?”孟恩羡听到她抽泣的声音,慌乱无措地伸手去摸她的脸。

白锦锦看到他慌乱的动作,眼泪更加止不住了。

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手术很疼?”孟恩羡问。

白锦锦一直小声地抽泣着:“嗯。”

孟恩羡摸到了她的脸,用衣袖给她擦着眼泪。白锦锦哭了一阵,歇了一会儿之后,就像是从来没哭过一样,又恢复了原来笑嘻嘻的模样。

孟恩羡被她弄得更加无措了。

白锦锦笑着道:“刚刚太疼了,现在已经不疼了。”

孟恩羡这才松了口气:“我睡觉挺浅的,可还是没有听到你何时去的手术室。”

白锦锦笑得轻松:“因为我是出去上厕所的时候,突然觉得不舒服,这才被推去了手术室,根本就不是从病房里推出去的,所以你才没有听到。”

“哦,那你现在饿吗?”孟恩羡问。

“有点饿,也有点渴。”白锦锦道。

孟恩羡从凳子上站起来:“我中午给你留了饭,我去拿,你在这里躺着,我再去给你接点水。”

“你小心点。”白锦锦道。

孟恩羡点头,他摸了摸病房内的暖瓶,里面没有水了,于是他提着暖瓶去暖水房接水,热水房在走廊的尽头。

他对医院的路比对家里的路还熟悉,他摸着墙壁,一路按照记忆,顺着走廊来到热水房。

热水房里有不少人,需要排队,他就安静地站在最后面。

他听到旁边有大妈在聊天。

“就昨天晚上,走廊里,一个小女孩儿鼻子直流血,怎么止都止不住,直接倒在了地上,值班护士赶过来,这才把她抱进了手术室。”

“我看见了,那小女孩儿是真坚强,不哭不闹的,特别安静。”

“是啊,我都住院这么多天了,也没见她爸妈来过。”

孟恩羡认真地听着,直觉告诉他,她们说的是白锦锦。就在他认真听着的时候,前面的人道:“小弟弟,我来帮你接吧。”

“谢谢姐姐。”孟恩羡道。

孟恩羡打完水,又扶着墙壁走回了病房。怪不得他昨天没有听到一点动静,原来她是在走廊上出的事。

孟恩羡给她倒了一杯热水,心想:的确,都一起住了半个月了,她爸妈一次都没来过。

白锦锦笑嘻嘻地喝完了水,将杯子放回桌子上,又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东西。

白锦锦因为身子虚弱,吃完东西又接着睡着了。

孟恩羡对白锦锦更加好奇了,白锦锦睡觉,他就躺在自己的床上,侧对着白锦锦,不知道想什么,慢慢地自己也睡着了。

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,护士来送餐,他们这才幽幽转醒。

护士姐姐道:“恩羡,你妈给你来电话了,你去接一下。”

“好。”孟恩羡立马放下筷子下床,他已经半个多月没和爸妈联系了,不想是不可能的。

孟恩羡兴奋地摸索着出去接电话,白锦锦笑着看他走出去,眼神里有些落寞。

护士干笑了两声,有些心疼地道:“锦锦,你爸爸他在忙……”

白锦锦立马笑着点头:“嗯,我知道,爸爸他特别忙,在为我挣医疗费。”

护士听了这话只觉得更加心疼,还有些心虚:“锦锦真乖。”

护士出去了,屋里只剩下白锦锦一人,她沉默地扒着饭,虽然鼻子酸酸的,但那也许只是因为天有些冷。

过了一会儿,孟恩羡从外面回来,脸上笑盈盈。

白锦锦一直盯着他看,她也希望能接到爸爸的来电,甚至能看到爸爸。

孟恩羡走到床边,才意识到白锦锦的情况,连忙把嘴边的笑意收了起来。

白锦锦安静地躺在病床上,一句话都没说。

孟恩羡也没有了想出去玩的心情,他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。

过了好一会儿,他终于受不了白锦锦这样的安静沉默,于是小声地问:“你睡着了吗?”

白锦锦道:“外面的天已经黑了,但是我睡不着。孟恩羡,你陪我说会儿话可以吗?”

“可以,你想说什么?”孟恩羡问。

“你爸爸和妈妈为什么总是出差?他们每次出差你都要住在医院吗?要住很长时间吗?”

“爸爸是在一家跨国公司工作,所以总是出差。妈妈所在的公司也马上就要和海外合作了,所以最近也总是出去。

他们每次出差我都没人照顾,所以就会来医院里住,我对这里已经熟悉了,每年都要住上三四回。这次住的时间是最长的,爸爸本来两个月就能回来,妈妈要三个月,可是爸爸因为工作的原因又拖了半个月。”

“那你今年要在医院过年吗?”白锦锦问。

“嗯。”

“那我们两个一起过年好不好?”

“好啊。”

“今年终于有人陪了。”白锦锦语气里带着高兴,可这份高兴怎么都让孟恩羡开心不起来。

“你以前都是自己过年吗?”孟恩羡问。

白锦锦笑着道:“嗯,我那些好朋友也要和爸爸和妈妈一起过年的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我……我自己过年啊,今年有你。”白锦锦笑得有几分勉强。

“你的爸爸和妈妈呢?”孟恩羡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“他们太忙了,我这个病要花很多钱的,他们在忙着给我赚医药费。”

“你哭了?你别哭,对不起。”孟恩羡一下子就慌乱了。

“我没哭,我在笑啊。”白锦锦强忍着哭腔,扯动着嘴角。

“其实,我一直都知道爸爸不喜欢我,因为我不是个男孩儿。”白锦锦依旧在笑,“在我七岁的之前,对我最好的是妈妈,可是她去世了。妈妈在走之前对我说,如果以后想哭那就要拼命地笑,这样就不想哭了,也就不难过了,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过去了。”

“锦锦……”

“后来,爸爸又娶了个阿姨。他让我喊她妈妈,可是我知道她不是我妈妈。阿姨对我不好,她不让我吃东西,还不准告诉爸爸。没过多久阿姨怀孕了,生了个弟弟。爸爸很高兴,但是他好像更不喜欢我了。”白锦锦将头埋进被子呜呜地哭着。

“我以为只要我听话,只要我努力地做家务,不惹阿姨生气,好好照顾弟弟,爸爸就会喜欢我。可是,我却突然生病了。住进医院的前几个月,爸爸经常来看我,我觉得生病真好。可是,从那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来过,我知道他不想要我了。”

孟恩羡隔着被子轻轻地抓着白锦锦的胳膊。

“可是,可是我现在还在医院住着,我还在吃着药,还在打着针。也就是说,爸爸他还是不会放弃我的,对不对?”白锦锦从被子里探出脑袋,一双朦胧的泪眼看着孟恩羡,仿佛是在确定什么。

“是,你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呢?他一定是工作太忙了。治病需要花很多钱的,他一定是在努力为你挣钱。”孟恩羡道。

“嗯。”白锦锦点头,将脸上的泪狠狠地擦掉,扯着笑:“一定是这样的。”

6

后来,白锦锦又恢复成了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,整天比谁都开心。

可孟恩羡还是感觉到了变化,比如她好像比以前更加怕冷了,她开始变得沉默了,有时候一沉默就是好几个小时。

还有,她好像总是时不时地就要进手术室。每次都要很长时间才被推回来,回来之后就特别虚弱。

孟恩羡心底有种不好的感觉,他不敢去询问,只能默默地照顾着她。

她拉着他出去玩,他就好好地跟在她后面。她沉默不说话,他就陪着她假装睡觉。她身体虚弱连说话都费劲儿,他就帮她接水拿饭。

这天,白锦锦扯着自己的病号服道:“孟恩羡,我好像又瘦了,病号服又大了一圈。”

“你该不会是吃得太少了?”孟恩羡没有听出不正常。

白锦锦一脸天真地点头:“可能是因为我胃口小,不过我这样就不需要过多的担心减肥。你看隔壁的小胖,他长大了肯定要减肥的。”

孟恩羡笑着听她说话。

白锦锦望着外面的天寒地冻:“不知道明年春天的景色是怎么样的?”

“花开了,柳树发芽了,燕子也飞回来了。”孟恩羡道:“课文里都是这么讲的。”

白锦锦看着他空洞的眼睛:“孟恩羡,你的眼睛一定要好起来,我希望你能看到明年春天的样子。”

孟恩羡凭着感觉摸了一下她的脑袋:“会看见的,有朝一日一定能看见。”

白锦锦伸手想去碰她的眼睛,最后还是隔了一段距离慢慢地描摹。这双眼睛真好看,如果他能看得到,一定非常有神。

7

2007年2月17日除夕。

这天,孟恩羡去找护士商量晚上的时候想在病房吃火锅。

他的爸爸和妈妈认识医院里的医生,所以才会把他安心地放在这里。而且每次把他放到这里,都会留上一笔钱。

护士非常为难,孟恩羡又找到熟人医生,晓之以理动之以情,反正就是求人。

医生听到他是为了给白锦锦过年,想让白锦锦吃到火锅。原本非常坚决不许的态度,一下子就转变了。

孟恩羡觉得疑惑。

医生只是说,好好陪她,让她过个难忘的年。

孟恩羡当时年龄小不懂这句话的含义,只知道医生答应了他的请求,他可以和白锦锦在医院里吃火锅了。

现在想来,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预知白锦锦的命运了。

医院还是人性化,因为白锦锦和孟恩羡都算是特殊病人,所以并没有把他们和其他病人召集在一起过年。

而是把病房单独留给了他们两个,还送来了一台电视机。

白锦锦一边往锅里下着蔬菜,一边期盼着今年的春晚能够多一点小品节目。

孟恩羡就只负责吃白锦锦夹到他碗里的菜和听春晚。

“好吃吗?”孟恩羡问。

“嗯,这是我这些日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。”白锦锦的肚子十分小,稍微吃一点儿就能吃饱。而且她真的非常没有食欲,是面对什么都没有食欲,她最近吃得越来越少。

就算今天面对火锅,还是孟恩羡求来的火锅,可她依旧吃到食不知味,只是嚼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,但她不想让孟恩羡失望,就装作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。

“那你就多吃点,不能再继续瘦下去了。”孟恩羡道。

“嗯。”白锦锦点头。

电视机里放着的小品很搞笑,白锦锦不停地发笑,可她稍微笑得厉害了就要咳嗽。

孟恩羡听着她的咳嗽声就觉得害怕,她咳得太用力了,像是要把肺脏咳出来一样。

最后,他们两个中途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会儿,才熬到了春节倒计时。

他们两个一起面对着窗子,数着倒计时,看外面放着烟花。

白锦锦瘦削苍白的脸,在烟花五光十色的映衬下,显得更加虚弱无力,甚至有些骇人。

“现在放的烟花有些像紫色,到了半空中又变成了黄色,最后成了白色落了下来。”白锦锦小声地跟他讲着烟花的颜色。

“这个烟花是彩色的,到了空中就消失了,没有落下来,满天都是小点点。”

孟恩羡听着她温柔虚弱的声音,脑海中浮现出烟花的画面。

“真美!”

“是啊,特别美,你一定有机会看到的。”白锦锦道。

孟恩羡点头。

两个人终究是小孩子,再也撑不住了,爬到床上就要睡觉。

白锦锦迷迷糊糊地对孟恩羡说:“我的生日是初六,我希望……”

孟恩羡同样是迷迷糊糊的:“你希望什么?”

白锦锦已经睡着了,没有了后半句。

孟恩羡因为太困,也没在意。

当他醒来的时候,白锦锦已经不在床上了。他还没来得及询问白锦锦去了哪儿,他也被推进了手术室。

一切都来得太猝不及防,谁都没有准备好,可结局就已经被写好了。

不知是过了一瞬,还是一天一夜,甚至是几天几夜,孟恩羡终于从昏睡中醒来。

可他没有很好的方法睁开眼睛,因为他感觉到他的眼睛上缠着纱布。他晃动了一下脑袋就听到妈妈着急激动的声音:“医生,医生,我儿子他醒了。”

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喊一句妈妈,就听到一阵脚步声,然后是医生跑进来说一切正常。

紧接着,他感觉到妈妈握住了他的手,非常紧,然后有泪水砸到了他的手背上。

“儿子,你终于醒了,你马上就能看见了。”

孟恩羡想开口说话,可声音异常嘶哑:“白锦锦呢?”

“你说什么儿子?”母亲显然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,想去端水让他喝口水润嗓子。

“白锦锦?”孟恩羡艰难地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。

母亲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,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:“你说的是和你住同一个病房的那个小女孩?”

孟恩羡点头。

“她啊,她被她爸爸给接走了,说是今年要回家过年,等过完了年再回来住院。”母亲说话时有些心虚,可当年的他年龄太小,听不出里面的心虚。还一度为白锦锦高兴,她爸爸终于接她回家过年了。

手术后的第三天,孟恩羡终于揭开了纱布。在医生的指导下,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。他看到了自己的手,看到了病床,看到了对面的医生,看到了照顾自己这么多年的妈妈,看到了外面的天。

可是一转头,并没有看到坐在那里笑着等他的白锦锦。

孟恩羡没来由的鼻子一酸,连忙去枕头下面找照片,照片上的女孩儿瘦小、虚弱,苍白但是她的笑却又那么明媚。

孟恩羡伸手抚上照片上小女孩的脸,小小的一张脸,还不如大人的一个巴掌大。这双眼睛真漂亮,亮晶晶的闪着光。

母亲像是能明白儿子在想什么,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肩膀。

孟恩羡笑着抬头问:“白锦锦何时回来?她还不知道我的眼睛已经能看到了,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,她一定特别开心。”

医生和母亲都沉默了一会儿,皆是面露难色。母亲尴尬地笑了一声打圆场:“恩羡,锦锦她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。她爸爸临走之前说要让她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。”

孟恩羡有些失落地低下了脑袋:“那好吧。”

随后又满眼期待地问:“我能给她打个电话吗?我就只是想告诉她我能看见了。”

“这个……锦锦家条件不好,没有电话。”母亲道。

孟恩羡又失落地低头,看着手里的照片。

8

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,原本说要出差忙工作的妈妈,也不去忙工作了,一直在病床前陪着他。

他虽然能看见了,可是他并不高兴。他不清楚自己一直都想看见这样一个世界,可当真的能看见的时候,为何会不高兴?

他经常盯着白锦锦的床铺发呆,那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,床单被罩都是新的,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。

母亲打完水回来,看见他又盯着白锦锦发呆,就忍不住嘱咐道:“恩羡,不能总是这么干瞪着眼,你闭眼休息会儿。”

孟恩羡翻了个身,无精打采地道:“妈,白锦锦是不是不会回来了?”

母亲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:“怎么会?她病还没好,不回来去哪儿?”

“可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不会回来了。”孟恩羡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过、失落,空荡荡的。

今天外面阳光不错,他背着妈妈偷偷地跑去了公园,感受着暖洋洋的太阳光打在自己的身上。即便是闭着眼睛,也不再是黑暗。

“孟恩羡!”

孟恩羡猛地睁开了眼,四处寻找,他好像听到了白锦锦在喊他,他看到有个身影离他越来越近。

可当他真切地看清楚时,他才发现走过来的那个人是他妈,不是白锦锦。

9

孟恩羡生病了,发了高烧。吃了退烧药,打了退烧针,甚至打上了点滴,可这个烧就是不退。

母亲坐在床前抓着他的手哭泣,他嘴唇干裂,慢慢地睁开了眼。

“儿子,我好不容易盼到你的眼睛好了,你可不能因为发烧出事啊。”母亲哭得泣不成声。

孟恩羡虚弱地道:“妈,白锦锦到底去哪儿了?她为什么还不回来?”

母亲哭泣的声音有些间歇,随后抱着他号啕大哭:“儿子,她死了,她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孟恩羡不相信地轻笑了一下:“妈,你不是说她回家了吗?”

“她是回家了,她爸爸把她带走的时候,她就已经被火化了。儿子,你可不能因为她就……”

“妈,不可能。前段时间我们还坐在一起吃火锅,看春晚,还倒计时,还看烟花,不可能。”

“就是那晚,她睡着了之后就没再醒了。”

“不可能,不可能……”孟恩羡挣扎着起身,拔了手上的针,就往楼下冲。

母亲连忙从后面拦住他的腰:“恩羡,恩羡,她真的死了,她真的死了,你乖乖地听妈的话,我们先治病好不好?”

“你骗我,不可能,她不可能死。”孟恩羡绝望地吼着。

白锦锦怎么可能死呢?她这么努力地活着,微笑地活着,她还想看到今年春天的样子,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。

孟恩羡不知道如何就昏了过去,再醒来的时候他又打上了点滴,安静地躺在病床上,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。他还是接受不了,白锦锦已经死了的事实。

母亲用棉棒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擦了点水。

“我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,你已经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了,她的骨灰已经被她爸爸给带走了。”

孟恩羡没有反应,只有顺着眼角不停往下淌的泪能证明他在听。

“你知道为什么你能看见吗?因为她把眼角膜捐给了你。”

孟恩羡猛地睁开了眼睛,看着自己的母亲。

“我听医生说,那个小女孩儿有一次做手术,在进手术室之前对他说,如果她死了,就把眼角膜给你,她想让你看见。”

孟恩羡仿佛能看见白锦锦正冲着他微笑,她对他说:“孟恩羡,你长得真好看,你的眼睛真漂亮,你一定可以看见的。”

“恩羡,你要好好地活下去,你要替锦锦看看这样一个世界。”

他要好好地活下去,他不能有任何事,他要替锦锦看这大千世界。

10

一个月后,他出院了。他手里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,其中一张是锦锦留下的。

他走之前,护士告诉他,其实白锦锦早就知道她爸爸已经不想再为她治疗了。

因为白血病治疗的费用太高了,她爸爸根本承担不起,而且他想把那些钱留给自己的儿子,而不是有病的白锦锦。

白锦锦每天都很开心,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有时间难过,她只要想起这些,她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,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。

可是,她还是没有撑住,她大概已经对那个家失望了吧。

孟恩羡通过护士知道了白锦锦家的居住地址,他一个人背着背包去了白锦锦家,他知道了白锦锦葬在哪。

他将属于白锦锦的那张照片烧给了白锦锦,他记得那天临睡之前,白锦锦说,她的生日是每年的初六。他也记得,白锦锦说过,她每年过生日的时候,她妈妈都会给她买玩具衣服。

她把书包里的玩具裙子一件件的拿出来,一件件的烧给白锦锦。

“你一定也喜欢穿裙子吧?到那边多吃一点,别这么瘦了,太瘦了穿裙子也不好看的。”

“这是芭比娃娃,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玩这些。”

从此,孟恩羡每年都会在她生日的时候来看她,把自己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烧给她。

他也给自己改了名字,孟锦羡,他想带着锦锦的那份希望活下去。(作品名:雪花篇,作者:墨染芳华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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